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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4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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办公室里,孙侯冲张华丽拍桌子:“我拍的是影帝,丁晞珍她拍的是什么?”
  
  张华丽是集团董事兼分管艺术条线副总经理,今年三十九岁,一直独身,几乎把自己的整个人生都奉献给了时尚这个行业。
  
  她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,看着胡搅蛮缠的孙侯就像看着邻居家要不到糖就在地上打滚的孩子。
  
  “对,你拍的是影帝,但丁晞珍拍的是作品。”张华丽左手优雅地夹着一根女士香烟,在书桌上翻找一番,最终从一摞厚厚的作品集中抽出了两份策划案,“你自己看吧。”
  
  一份是孙侯的,一份是丁晞珍的。无论是否接受过高等艺术教育的观者,都能从第一眼看出哪一份更美、更有灵气、更抓眼球。
  
  孙侯拍的是影帝何飞。何飞是时下最流行的小鲜肉,五官精致多余气质,他全网粉丝众多,一度被吹捧成所谓神颜。实际上这张脸不上相,拍什么都像何飞他自己。
  
  海报上大幅面是何飞五官的特写,他神情忧郁地看着远方,神色高深,但不知所谓。
  
  而丁晞珍拍的第一眼看过去不见“人”,只见“冬日”。
  
  穿着优雅冬日风衣的绅士舒展着坐在扶手椅上,窗外是融融冰雪,屋内红炉正暖,有着新鲜面孔的模特无论是外形还是气质,和服装、画面完美地融合在一起,既和谐又有美感,主题鲜明,层次有序,视觉冲击力极强,就好像喂了读者一杯冬日里暖呵呵的热巧克力。
  
  两份并放在一起,高下立判。丁晞珍实在赢太多。
  
  张华丽:“丁晞珍这次的确没请什么大腕,但是她的作品显然比你的强。从设计的角度来说,构图更大胆,敢用光,并且和冬日这个关键词非常契合。
  
  “而你的,拍的是何飞,他是有流量,但你作品呈现出来的效果太平庸了。和我们合作的是知名名牌,他们不需要何飞这样的明星脸,甚至用了明星脸反而喧宾夺主,他们要的是体现自己的品牌文化、品牌定位。”
  
  孙侯在看到丁晞珍的作品那一刻,清清楚楚意识到自己就是技不如人了。
  
  他经受过专业的训练,有一定的艺术基础,怎么会看不出丁晞珍那几乎要从相片纸上溢出来的灵气。
  
  但短暂地惊艳之后,便是浓浓的嫉妒。
  
  嫉妒这种情绪是最苦的毒药,它可以轻而易举地碾压过一切其他滋味。
  
  孙侯自大而且恶毒地想,其实也不过如此嘛。也就是比他运气好一点,拍摄的时候冒出了一个好点子,如果他有这么好的运气,一定能拍的比这更好。
  
  他甚至鄙夷入行时间比他长一倍的老前辈张华丽。他是张华丽一手挖掘的,仗着张华丽的器重,他今天才敢这么拍桌子。
  
  他不仅不知感恩,反而在心中暗骂,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女人懂什么摄影?懂什么艺术?所谓苍蝇爱大便,两个嫁不出去的老女人最会惺惺相惜!
  
  张华丽看不上孙侯的脾气,但她惜才,觉得孙侯在艺术上还是有一定的天赋,语重心长地说:“你明白自己和丁晞珍的差距在哪里了么?”
  
  孙侯敷衍地冷哼一声。
  
  他在张华丽这儿发过了一通火,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,就算回去也不算丢光了脸,但继续闹下去,张华丽也会发飙了。
  
  他摸着张华丽的底线,见好就收,冷哼一声怒气冲冲地夺门而去。
  
  他一拉开门,没想到丁晞珍竟然就在门外,把他刚才的丑态尽收眼底。
  
  孙侯顿时跟被踩着痛脚的蟑螂一样,一蹦蹦得老高,恶狠狠地瞪了丁晞珍一眼。
  
  丁晞珍却悠悠然,两臂抱在胸前。孙侯瞪她,她就瞪回去。而且她眼睛比孙侯大了一倍,威慑力可比孙侯强太多。
  
  她可不惯着孙侯这种人。
  
  “丁晞珍,进。”这时张华丽在办公室里说。
  
  丁晞珍进入办公室,张华丽抬头瞧了她一眼,将才燃着一点的烟给掐了,说:“刚在外头都听着了吧?”
  
  “是。”丁晞珍在张华丽对面坐下,点了点头。
  
  张华丽说:“周六高层开会,还是决定采用你的,这次拍的不错。”
  
  丁晞珍不卑不亢地说:“谢谢张董。”
  
  张华丽拾起丁晞珍的画报又瞧了瞧,说:“这次用的模特面生,新人?”
  
  丁晞珍实话实说:“是我的一个朋友。”
  
  张华丽挑眉,说:“你朋友潜力不错,考不考虑跟我们签约?”
  
  丁晞珍说:“他不是这行的。”言外之意是,不一定会愿意。
  
  张华丽说:“如今没哪个行业有娱乐业赚钱,先让他听听看,我的报价绝对能让他很满意。”
  
  丁晞珍不做任何保证,只是说:“我会将张董的意思传达到的。”
  
  “好。”张华丽突然话锋一转,似笑非笑道:“这位不会是你男朋友吧?”
  
  丁晞珍吓了一跳,不知道张华丽怎么突然这么说,连忙解释:“不是,当然不是。”
  
  张华丽笑意更深了,说:“这么激动做什么,是也没关系啊?周粥几个男朋友不都是模特么?”
  
  丁晞珍稍稍松了口气,说:“不是。”
  
  张华丽说:“我看他眼神挺深情的,一般新人面对镜头都做不出这么好的表情,除非是真情流露。”
  
  “是么……”丁晞珍说:“他就长这样,看猫都能深情款款。”
  
  是吧……
  
  应该是的。丁晞珍看了看那张照片,在她印象里,裴航之看她一直是这样的神情。两道浓眉直飞入鬓,一双桃花眼似扬非扬,那双琥珀般的眼眸看向她时,聚拢了一点光。
  
  这种眼神就是深情的意思吗?
  
  张华丽笑了一声,说:“行吧,我是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。”
  
  *
  傍晚五点,裴航之正要值班交接时,响起了一阵警报。
  
  “临江大道400米处发生事故!”
  
  裴航之立刻停住换衣服的手,回复:“收到!”
  
  临江大道上,一辆新能源电车发生侧面碰撞后,电池液体流出,发生自燃。车身内部有很多电路,火烧起来得特别快。一眨眼整个车几乎只剩下一个车架,车门整个都被撞凹陷了,从里从外都打不开。
  
  车主被困在驾驶室里出不来。
  
  “坚持住!”消防队先是想用电锯,但一试,行不通,电锯太容易对伤员造成二次伤害。
  
  裴航之当机立断,快刀斩乱麻:“不用电锯!”
  
  他直接用手。
  
  戴着隔热手套的手掌刚一摸上被烧得通红的门把手时,就被烫得冷汗直流。车门的温度太高了,放块烤肉上去都能五分熟,更不用说是人的手。
  
  “救救我,救救我啊……”剧痛中的驾驶员痛得无法动弹,用含着泪水的眼睛向裴航之求助。
  
  有路人聚集围观,议论纷纷:“这么好的车呢……好几百万啊!车主也是个有钱人吧,结果,结果……哎,真惨啊!”
  
  “生死面前,有钱有什么用啊!”
  
  “平平安安,平平安安!”
  
  “坚持,再坚持一下,坚持……”裴航之将手掌的痛疼抛之脑后,他拼命掰着已经严重变形的车门。
  
  “听我口令!1、2、3!”三名消防员同时发力,生生用人力将变形了的金属折弯。
  
  卡住车门的金属框架终于被移开后,门可以拉出一条缝,裴航之立刻将驾驶员拖了出来。
  
  “嘭!”残缺的车身发出一声爆炸,剩余的车骨架上猛地升腾出熊熊烈火。
  
  “出来了!救出来了!!!”
  
  “好险啊!!!”
  
  “救出来了!救出来了!人没有死!!!!”
  
  “有生命体征!”救护车迅速展开救援,将伤员拉离现场。
  
  一捧捧闪着火光的灰烬被吹散在半空中,彻底消失在这座繁忙的城市里。
  
  临江大道上的聚集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,忙碌于工作的人们并不会知道,死神刚刚在这条他们途径数百遍的街道上经过,却失落地没能带走一个猎物。
  
  裴航之有些疲惫地靠在消防车旁,脱下了手套。掌烫出两只水泡,这点小伤小痛他早习惯了,瞥了一眼,便将手套又戴了回去。
  
  这时裤兜里手机又震了两下,裴航之掏出手机。
  
  丁晞珍:“我忙完了,准备回家。你大概几点?”
  
  看着这行字,萦绕在裴航之鼻尖的焦苦味好像被一阵微风带走,再次呼吸,吸入肺叶里的每一口气,都是晚风的清凉。他用烫伤的手指慢慢回复:“ok。”
  
  *
  丁晞珍回家后打开了电视机。
  
  她没仔细看,只是把电视开着当背景音。新闻里正在播放今天傍晚临江大道发生的交通事故。
  
  播音员:“迅速展开救援,无人员伤亡……”
  
  丁晞珍给小奶猫准备猫粮。因为小猫今天天要洗澡,所以特意给它开了个猫罐头,“今天要听话点……这是什么?”
  
  丁晞珍突然注意到小奶猫嘴巴周围有一圈奶渍,难道吐奶了?
  
  她放下猫就用手机上网查。
  
  人生病不能上网乱查,猫生病也不能,丁晞珍越差脸色越差,再继续查下去,喵喵怕是要立马送火葬场了。
  
  这时门铃声响,裴航之到了。
  
  丁晞珍开了门,裴航之脱下外衣,将手里的塑料袋放在玄关,说:“我儿子呢?”
  
  “喵喵!”丁晞珍唤了两声,小奶猫从鞋柜下冒出头圆脑袋,然后四只脚卖力地各走各的,一拐一拐,一颠一颠,躺在了裴航之的脚边,努力翻起肚皮:“喵喵……喵喵……”
  
  丁晞珍蹲下身,将小奶猫捧在手掌心给裴航之看,然后突然说:“坏了!”
  
  裴航之:“怎么了?”
  
  丁晞珍脸皱成一团,忧心忡忡地说:“你看,它脸上又有奶!我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刚给它擦过,它一定就是吐奶了!”
  
  裴航之曲起一根食指,在小奶猫的下巴上勾了勾。
  
  小猫舒服得眯起眼睛,喉咙间发出一串咕噜咕噜,“喵(爸)喵(比)~”
  
  裴航之手指搓了搓奶猫嘴边挂着的奶渍,“你说这?”
  
  丁晞珍:“对啊。”
  
  裴航之有些好笑,但很努力忍住了,他还是想给丁晞珍点面子。
  
  他咳了一声,说:“你让它去喝奶。”
  
  “哦。”丁晞珍便把小奶猫放在地上,又在已经半干的食盆里倒了些羊奶,“来,喵喵。”
  
  小奶猫又四条腿各走各的,一拐一拐地奔到食盆前,头朝下,一个扎猛子,整张脸都塞进了碗里,疯狂进食……
  
  喵呜喵呜!~
  
  丁晞珍:“……”
  
  好吧。
  
  这么喝,能不满脸奶渍么?
  
  裴航之终于笑出声。
  
  丁晞珍搓了搓脸颊,虽然觉得在裴航之面前闹了个大乌龙,有点丢脸,但是小奶猫到底没事儿,心里也挺开心的。
  
  “乖儿子,得洗澡了。”裴航之蹲下身,伸手要摸喵喵。
  
  他伸出手时,丁晞珍突然看见裴航之的手掌上有伤,“你手怎么了?”
  
  裴航之说:“你说这?没什么,今天临江大道出了点事故。”
  
  “什么?!”
  
  裴航之:“嗯,有辆车自燃了,不过没人出事。”
  
  丁晞珍松了口气,手忙脚乱地说,“你,你等我一下!”然后就像一阵旋风一样不见了。
  
  丁晞珍控制创意的右脑有多发达,负责生活的左脑就有多小。她翻箱倒柜在茶几下找了半天,喃喃自语,“我记得在这儿的……”终于翻出一只医药箱。
  
  幸运的是,这只好久没动过的医药箱里创口贴、绷带竟然都没过期。
  
  丁晞珍如释重负,说:“裴航之,我帮你把伤口处理一下吧。”
  
  像这种小伤,裴航之一般都是管都不管的,让他现在这样去游个冬泳,他还能破个人记录。丁晞珍拿着创口贴和他坐在了一起,他倒真想去游个冬泳了。
  
  但既然装柔弱能博取点同情心,何乐而不为?
  
  裴航之:“行,谢谢你了。”
  
  他坐在沙发上,丁晞珍过了一会儿也坐了过来,手里拿着一排创口贴。她认真地撕开创口贴表面的薄膜,正要往裴航之的手背贴去。裴航之却又突然手往后缩。
  
  丁晞珍:“?”
  
  裴航之斜了她手里的创口贴一眼,嫌弃地说:“啧,怎么是个卡通的啊?”
  
  丁晞珍:“……临时就只找到这一种,下次再给你买成人款!”
  
  “行吧。”裴航之勉为其难地同意了,“那我要个灰太狼的,不要这只喜洋洋。”
  
  丁晞珍:“……”
  
  丁晞珍只得从一堆卡哇伊创口贴中扒拉了半天,总算找出一张灰太狼的,“这个总可以了吧?”
  
  裴航之:“凑合,来吧。”
  
  他向她伸出手,张开的手掌很大,几乎能单手握住一只篮球。手指长而白,骨节凸起,虎口处有厚茧,圆弧形的指腹干干净净,掌心中有三道掌纹,代表事业的那条绵长,代表爱情的那条忐忑,代表生命的那条深刻但稍短。
  
  这是一双有力的手,如果不是掌心处殷红的伤,甚至可以说是漂亮的手。
  
  “快点啊。”丁晞珍半天没动,裴航之不得不开口催促。
  
  可得搞快点,再不贴都结疤了,那怎么办。
  
  丁晞珍心惊了一下,回过神来,手上忘了轻重,七手八脚地往裴航之手掌上按去。
  
  “嘶……”丁晞珍一碰,裴航之便倒吸一口凉气。
  
  “疼,疼吗?”丁晞珍结结巴巴地说。
  
  裴航之挑了挑眉,说:“不疼。”
  
  丁晞珍:“我,我再轻点。”
  
  “嘶……”
  
  丁晞珍再碰,裴航之又是一声倒抽气。
  
  丁晞珍这下手指创口贴都拿不稳了,惊恐地看着裴航之。这,这么疼吗?
  
  裴航之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,“感觉你像声控的,我叫一声,你就吓一跳。嘶……”他故意眯着眼睛笑,又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  
  丁晞珍:“……”土拨鼠尖叫!这到底是什么人啊。
  
  “好了,不逗你了。”裴航之笑了笑,突然靠了过来,他的一条手臂垂在椅后背上,这个动作好像把她圈在了怀里。他握着丁晞珍的手,三五下就将创口贴贴上,然后缠了一圈防水绷带,整个过程行云流水,一气呵成。
  
  还没等丁晞珍反应过来,裴航之就从沙发上站起身。
  
  他拎上躲在沙发后玩毛线团的喵喵,提溜着喵喵后颈的毛,昂首阔步地往卫生间走去,“走,咱们洗澡去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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