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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榭正中央的圆形石桌上，摆放着正在运行的白玄盘，镜面八十一枚黑白子从外到里，一圈一圈地发亮，绿光幽幽，犹如一块具有磁性的木行异石。
被吸引聚集的灵气，透过阵盘中心的空心圆洞，从背面冉冉上升，化作一缕缕青烟。
“是二级的青木聚灵阵，嗯，布置的相当出色。”
杨霁虹御剑飞行，离地十丈高，除非哪个学生闲得蛋疼，在考试周四十五度望月，否则绝想不到堂堂宁甬一中的校长竟会舍下公务和修炼，跑到烟月湖上空盘旋。
“水生木，借烟月湖中充盈的水行灵气滋养草木之精，再将包含草木精华的灵气提纯，吸收炼化到体内，事半功倍，不错，如果能把白玄盘换成木行符阵，就是完满契合。这个阵，应该也是今天出彩的那个叶苏手笔。”
“叔叔，不就是一个二级阵嘛，我13岁的时候就布置出第一个来了。”
杨曼曼没有筑基境御空的能力，但财大气粗，有钱当真为所欲为。
咻的一声，空中划出一道电光。脚踩上品灵器的风雷轮，轮上凝电，足下生风，旋转而动，高速行空，很快将她托举到同杨霁虹等高。
杨霁虹双手插在宽袖，铁面无私道：“你呀，不好好修炼，上天做什么。知不知道学校对学生禁飞，就算你是我侄女都不能除外，赶紧回去。”
杨曼曼嘟嘴幽怨道：“哼，修炼，修炼，叔叔跟我爸不愧是亲兄弟，就知道一个劲儿让我修炼，真没劲。”
“这么说，大兄的崩雷剑诀你练熟了。走，回照金岭，看看你练到哪种火候？”
“嘻嘻，叔叔！”
杨曼曼眨动着澄澈的眼睛，面相无辜，娇嗲地撒娇，随后催动风雷轮，一溜烟飞到杨霁虹的背后，乖巧懂事地给杨霁虹捶背捏肩。
“唉！”
杨霁虹懒地教训，俯视而下，遥望水榭外聊天的叶苏、寇门二人，呢喃道：“此子的天赋，完全不输于他姐姐，为什么到现在才显现出来，是藏拙，还是爆发？”
“哼，就算有天赋才华，那也靠云姐姐。”
提及叶苏，杨曼曼生起怒火，“云姐姐不惜减慢修炼进度，省出丹药来给他，现在风光了，却连个谢都没跟她说，真是忘恩负义。云姐姐为了他，这次月考都被拖累了，倒退了3名。”
“曼曼，不要耍小性子。水瑶这次失利，一是对真经的悟性不足，二是修炼的真经不契合她的禀性，再加上临考患得患失，心浮气躁，发挥失常在所难免，跟什么丹药扯不上关系。”
“就有他的错，云姐姐要不是因为给他送棒……棒槌，怎么会惹人非议，云姐姐就是因为这些谣言，被坏了心境，才让其他人有可趁之机。”
杨曼曼气得挥舞自己的小粉拳，捶砸在叔叔的肩背。“哼，不说还好，说起来我要给云姐姐出口恶气。他的死党在这里，他肯定离得不远，我找他去！”
话音落，圆心部位腾起青电，轮如飞翅，把腿一蹬，风声呼啸，人影远在百米之外。
“这孩子，得让她碰个钉子才晓得收敛，真是让大兄给惯坏了。”
杨霁虹无可奈何地摇头，视线游移，目光落在属于三年级的一处水榭。
3枚增气丹，对云水瑶早就是可有可无，如果到这个时候，始终寸步难进，只怕天牧大学毫无希望。
是不是该跟徐丽君谈谈，不要强加压力给水瑶。
……
“安心收你的钱吧。”
叶苏清点完毕，确认数目无误，转过身留给寇门一个值得思考的背影。
然而寇门的注意力，完全被空中曲折的光线吸引，他不免惊呼道：“咦？谁这么大胆子，敢在学校里使用飞行灵器？”
只见一路火光闪电，伴随凉风习习，一道光影停留在叶苏的面前。
“喂，叶苏，你还记得我嘛？”
杨曼曼借风雷轮居高临下，双手叉腰，两条马尾辫垂挂在纤细的锁骨玉肩，翘起下巴，娇憨的脸上露出骄傲的表情，煞是灵动可爱。
叶苏粗看两眼，恍然道：“是你啊，还欠我一次洗饭盒。”
杨曼曼在空中跺脚，“胡说，饭盒我已经洗过了，当天就让云姐姐交给你，你休想诬我！”
“你敢对着天道发誓，有没有污蔑你？”
“唔。”杨曼曼两腮鼓起，撅嘴憨笑道。“没有。”
“不要以为卖萌，就可以蒙混过关。”
“哼，区区小事，犯得着向天道发誓。”
杨曼曼小脸通红，梗着脖子道：“好吧，我承认，是我侍女替我洗的，但那是她擅作主张，你的饭盒我带回来明明放到洗涤槽，准备睡醒了再帮你洗，哪料到侍女没问过我就洗好了，但怎么说也是我侍女洗的，相当于就是我洗的。”
“紫糯米酒酿，是你吃了，还是你侍女吃了？”
叶苏望着眼前豆蔻年华的娇憨少女，识海里的参天树绿叶摇曳，封存的记忆中仅剩的细节里浮现出一张模糊不清的人脸，她们之间的五官轮廓有七八分的相似，性情迥然不同，一种是机敏伶俐，俏皮刁蛮，一种是娇憨天真，率性坦然。
“好吧，是我吃的。”杨曼曼扮了个鬼脸，“大不了下次你把饭盒给我，我自己动手。”
当是谁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违反校规，公然使用飞行灵器，原来是杨曼曼。
叶苏什么时候跟杨曼曼这么熟？
望着二人围绕饭盒拌嘴，寇门目光呆滞，明明我先来的，为什么你们关系更加亲密？
出于好意，他提醒道：“刚才看到有人敢在学校里私自飞行，我都想拿手机拍照，明天到教务处举报领赏，想不到是杨霁虹校长的侄女啊！”
“你是？”
不出声杨曼曼不注意，出声才发觉到寇门的存在。她意念一动，勾连的风雷轮旋转而动，绕着叶苏、寇门二人转圈，细细地审视一番，豁然道：“噢，你就是学校里最富的富二代。”
寇门一本正经道：“不，不，这里需要纠正一下，我不是富二代，我是富N代。”
杨曼曼埋汰道：“管你富几代，总之我讨厌跟满嘴铜臭味的人多说话。”
寇门反驳说：“嘿嘿，佛争一炷香，连佛都抢香火，我这没得道飞升的怎么能免俗。”
“这就是我为什么讨厌跟满嘴铜臭味的人说话的原因！”
杨曼曼别过头，风雷轮带她离得远远的，“我找叶苏有其它事，不准你偷听。”
“好吧。”寇门举起双手作投降状。
转身离开前，同叶苏擦肩而过，悄声道：“她爸爸是悬剑大学战练学院的教授，江浙省有名的金丹境剑修，你自求多福吧，我闪了啊！”
悬剑大学。
自己搜索悬剑山庄，搜神提供的词条最匹配就是“悬剑大学”。
杨曼曼，杨霁虹，是校长的侄女，又是教授的女儿。
“找我还有什么事吗？”
“收。”
杨曼曼轻叱一声，风雷轮从足下脱离，飞回到纹饰是hellokitty的储物袋，然后从半空垂直落地，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：“你跟我去见云姐姐。”
“云水瑶？没这个必要。”
“你怎么能这么说，之前口口声声说是朋友的！”
杨曼曼睖着眼，愠怒道：“你知不知道云姐姐最近出事啦？”
“出什么事？”
叶苏冷漠的眼神，冷淡的语气，令杨曼曼积攒的怒火越发燃烧，她猛地跺脚，石路上的青砖顿时碎裂，迸出蛛网似的裂缝。
“出什么事？云姐姐因为你，这次月考罕见失利，从13名退步到19名，你知不知道！”
“你不会要说因为给了我3枚丹药，缺了这增气丹，所以排名跌落？”
“不止！”
杨曼曼奶凶奶凶地瞪着叶苏，双马尾在气愤中肆意舞动。
“要不是因为帮你，她这段时间不会耽误修炼，也不会分心担忧你的处境。”
担心自己？叶苏转不过弯，自己跟陈雪素并不熟，顶多她看在陈雪素的份上拉自己一把，自己看在她雪中送炭的情面上加倍报答，天阶的《葵水女宿真经》、九枚低品灵石，彼此间可谓谁不欠谁。
他问心无愧道：“她的失利与我无关，是自身的问题。而且我倒觉得，她也应该失败一回，马有失足，焉知非福。”
“你，你这个人，对恩人不闻不问，还说风凉话，简直，简直忘恩负义！”
年岁十五的杨曼曼，生性娇憨烂漫，在女儿宝的父亲疼爱下更不通情理，任性判断。
忘恩负义？
叶苏对视兴师问罪的直率小女孩，凝视干净剔透的眼瞳，皱下的眉头舒缓，犯不着动气。
他揉了揉惺忪困意的死鱼眼，满不关心地摆摆手道：“该报答的我已经报答，我与她两不相欠，不信你自可问她，至于我嘛，就不凑这个热闹。”
“你怎能这么说话，恶心，呕，我居然会吃了你的饭，真让人恶心，作呕。”
杨曼曼捂住紧实的小腹，神情厌恶，伸出舌头佯作干呕道：“不行，我实在看不下去了，就算云姐姐大度不计较，我也忍不啦！”
噌，且听剑鸣，湛蓝剑光随伸入储物袋里的手抬起，陡然释放在叶苏眼前。
砰，石块四溅，烟灰飘然，一柄六面横宽的尖锐双刃巨剑赫然插在地上，削铁如泥的神兵剑锋如入无物，瞬间被土壤吞没一尺，缠系在剑首的流苏浮动，绽放的湛蓝光华逐渐收敛，凝附在通体铭文、晶块遍布的剑身。
下品法器。
比灵器高一个档次，只有金丹境以上的修士才能炼制的法器，居然出现在一个炼气境十一重的女孩手里，所幸面对的是自己，而且如今的修真时代相对和平文明，没有25世纪左右弱肉强食、争强斗狠的险恶风气。
否则就她，活脱脱一个怀璧有罪的经验宝宝。
叶苏扬扬手，挥走烟尘道：“除了无底楼，校规禁止学生私斗。”
“嘁，早猜到你会这么说，我根本不怕触犯校规。”
杨曼曼双手持剑，翘起琼鼻道：“我叔叔是校长，而且我根本不是学校的学生，只是暂时借读在这里，校规约束不了我。你不要再妄想了，赶快拿出兵刃我们对决。”
叶苏一个转身，举起手臂挥舞道：“我明后两天还有考试，你自己一个人耍吧。”
“什么叫我一个人！”
杨曼曼拔出冰晶剑，狂奔到叶苏面前，双手张开拦住去路，咬牙切齿道：“好，就等考试结束，我再来修理你，你休想逃，我一定要替云姐姐出一口恶气，别忘了我叔叔是校长！”